这个暑假,我拜读了三岛由纪夫的《金阁寺》。
对这本书我可谓是久闻大名,于是在这段较长的时间几乎一口气读完之后,一种莫名其妙堵塞感萦绕在我心头,久久不散。都说日本文学是“阴性”的,举例来说,像太宰治的人间失格,那句“生而为人我很抱歉”洋溢着一种丧的气息,它是被压抑,被打击的,像是河滩里的污泥。但是这本金阁寺里面描写的又不全是这样的气息,如果说整部作品的氛围是阴云遍布,那么壮丽而又危险的金阁便是撕裂阴云的一束炙热的辉光,象征着时间与历史,又面向真正的永恒。
本书主人公沟口便对这样的金阁有着深深的恐惧。最初的热爱,他梦想这有朝一日能见到梦中的金阁,在他的想象中,金阁像巨大的宇宙,包含着万象天地,能容纳整个世界。但真正见到了金阁,阴暗的沟口又觉得自己被背叛:它只是黑压压的古老小楼,无法给他的心灵造成任何触动。他作为先天口吃的“残疾”,无时无刻都在憎恨这副邪恶丑陋的躯体,深陷在这种自卑中的沟口,对金阁的壮美产生了异样的情绪——那是对美的毁灭欲。
在生活中,沟口发现金阁一直在蚕食着自己,强烈的思想统御他的意识,生命被无限消磨,他痛苦万分,歇斯底里,一步步眼看就要落入深渊。那他该如何是好?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堕落,忍受?于是他选择了毁灭。
本书中介绍了一个名叫“南泉斩猫”的故事。说的是南拳四中的两派和尚,为了得到一只美丽的猫而互相争斗,住持于是一刀杀了这只猫,说:“得大众之道即救,不得道即斩却也。”这个故事本身其实并不难以理解,说的就是美与道的水火不容。在这里,美是有害的,可以控制人的心智,于是把它斩杀,就是从黄金根子上摘除这颗美的毒瘤。可这故事还有下文,名曰赵州头戴草鞋:说太阳落山之后住持的弟子赵州回寺,于是将斩猫一事一一相告,赵州听完一言不发,把草鞋脱下放在头顶走了出去。鞋本来用来行走,将鞋放在头上就丧失了本来的作用,就是无用的意思。赵州认为主持斩猫无用,无疑是认为美的毒瘤不会因为你强行把它毁灭而消失,外部虽然被毁去,内在却是永恒的。人生被美折磨,仿佛就是宿命。
沟口最后火烧金阁,自己却因那股强烈的想活下来的念头而冲破火焰,苟活于世。虽然金阁被烧毁了,但它却也永远存在在沟口的心中,也迎着那个主题——用生命追寻美。